‘江海钓叟’关切的问: “里面的尸体呢?”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于化龙道: “小弟不是说过了吗?‘鬼脸刀’王强把棺内的女尸抢跑了!” ‘江海钓叟’继续问: “这么说,棺材里是空的了?” 于化龙立即道: “不,里面是车把式的尸体!” ‘江海钓叟’神色一惊问:“为什么?” 于化龙解释道: “不瞒老哥哥说,车把式和马车都是镖主的,车把式虽然死了,我们还是给镖主带回去,总不能让这位为主卖命的义仆暴书尸山野!” 说此一顿,发现‘江海钓叟’暨眉沉吟,似在思考什么心事,故意正色问: “老哥哥可要打开看看?” ‘江海钓叟’急忙挥手阻止,并自言自语道:“奇怪,这老小子竟会抢一具女尸?……”于化龙一看这情形,断定‘江海钓叟’的确不知详情、‘如玉山庄’的姓白的,很可能骗了他。 于是心中一动,故意谦声道: “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件极大的秘密,老哥哥,您不是要前去兴师问罪吗? 这正是个藉口察询的好机会?” ‘江海钓叟’悚然一惊,自知失戊,只得“唔”了一声道:“我是要去找这老小子理论,太不像话了,不但伤了老弟你,还叫人家死了的人不得安宁!” 话声甫落,蓦闻刘二麻子朗声道: “总镖头,请少镖师和于姑娘照顾好车马,船马上要靠岸了!” 于化龙父女和辛不畏转首一看,距离河岸已经不远,渡船已经慢下来,由于不是固定的渡船,靠不上风陵渡码头,只能靠在下游的河滩上。 ‘江海钓叟’为了掩饰他的失态,突然望着辛不畏和银鬃宝马,贪婪的赞声道:“哇!这是一匹难得一见的白龙驹嘛!是贵镖局的吗?” 于化龙赶紧道: “不,是您侄女由朋友处借来的暂充脚力的,如果是镖局里的,那还有什么话说,就送给老哥哥骑!” ‘江海钓叟’只是故意说说引开于化龙的注意力,难不成拿了人家的银子还要人家的马匹? 是以,哈哈一笑道: “老兄弟,我只是为发现了一匹宝马而欣喜,哪能要晚辈贤侄女的座骑?请准备上岸吧!” 说罢,肃手指了指于化龙身后。 于化龙回头一看,船已靠岸,刘二麻子正指挥着船伙们拉缆绳,搭跳板,系桩稳往了船身。 于是赶紧招呼着辛不畏拉车上岸,女儿于美兰拉马下船。最后,于化龙才拉马走下跳板。 一到岸上,立即向着‘江海钓叟’,抱拳含笑道:“多谢老哥哥亲驾护送照顾,小弟就此拜别了!” ‘江海钓叟’也哈哈一笑,握着钓鱼竿抱拳含笑道:“但愿你们贤父女平安到达夺头,诸事顺利,咱们是后会有期!” 于化龙再度说了声:“托您的福”,拉着马廷向辛不畏和于美兰追去。 因为,辛不畏已赶着马车走向了河堤,而于美兰则拉着白马跟在车后。 一到河堤车道上,于化龙立即望着辛不畏,低声催促道:“这老小子仍不死心,很可能再追上来纠缠,咱们得快点几走!”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,故意淡然道: “咱们的镖不是已经丢了吗?还怕他干什么?” 于化龙心中一惊,只得解释道: “不是怕他现在,而是为了将来,今后‘威远镖局’的镖车经过黄河的机会仍多,万一闹翻了脸,以后的生意还要不要做?” 辛不畏淡然一笑道: “翻脸那倒未必,你一口一个‘老哥哥’,他一口一个‘老兄弟’,他要留你盘桓几天,你就猛拿元宝送礼……”于化龙听得老脸一红,赶紧解释道:“辛少侠,这就是江湖,谁愿意拿着以命换来的银子硬往外送?这叫作化钱消灾,迫不得已呀!” 说此一顿,不自觉的哼了一声,恨声道:“当初他还不是黄河两岸的一个地痞混混儿,提起‘金鱼眼’朱七,无人不恨之入骨……”话未说完,辛不畏听得目光一亮,突然勒遏刹住了车势,同时关切的问:“老英雄说他的绰号姓名叫什么?” 于化龙和于美兰心知有异不由同时惊的问: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 辛不畏客不避讳的说: “我义父有桩多年来未解决的事情,一直要找一个叫‘金眼鱼’朱七的人,没想他已改了绰号叫‘江海钓叟’了!” 说话之间一人同时向岸下河沙滩上看去,只见刘二麻子的大船已经离岸,而‘江海钓叟’朱七已不在船面上。 于化龙则解说道: “这老儿改变绰号已有十多年了,除了老一辈的人物外,很少有人知道他以前的底细!” 于美兰则关切的问: “宫大侠交办的事情重不重要?” 辛不畏依然望着快速离去的大船,有些怅然的说:“重要当然重要,不过时间还早,等安邑回来再找他也不迟……”于化龙为了他的‘威远镖局’着想,只得道:“最好是咱回程时再找他,不过,那时候,你可不能再说是‘威远镖局’的镖师了!” 辛不畏原就对于化龙不满,再看了他一派老江湖的圆滑习气,更加后悔和他前来。 这时一听,不由冷冷一笑道: “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你们什么镖局的镖师,是你自己要那样的与我何干?” 于化龙急忙的解释道: “少侠你忘了眼前的情势了,如果我说出真相经过来,只怕咱们就过不了黄河!” 辛不畏淡然道: “那倒也未必,如果‘金眼鱼’朱七胆敢无礼,马上叫他河里喂鱼!” 于化龙慨然摇头道: “少侠只知意气用事,却忘了‘金眼鱼’是水功著名的高手……”话未说完,辛不畏已冷冷一笑道:“老英雄也别忘了,论水中功夫,我义父应数第一,即使我义父不出门,这水上功夫的第一把交椅也还轮不到他朱七!” 于化龙听得神色一惊,不由注目去看辛不畏。 于美兰本来已和辛不畏有说有笑了,而且也拉近了距离,没想到老爹几句话,使他又露出了冷傲脾气。 是以,急忙望着于化龙,不高兴的说: “爹,您怎的这么糊涂,宫大侠当年水功第二,不畏是宫大侠的义子兼徒弟,水上功夫当然是不畏第一。” 于化龙赶紧恍然一笑说: “对双对,我真是越老越糊涂了,我怎的竟没有想起……”辛不畏却冷冷一笑道:“不管你们父女怎么说,但白的告诉你们,水中功夫也好,陆上功夫也罢,我辛不畏都没将朱七看在眼里! 里字出口,纵身坐厅车辕上,一抖长缀,驾车迳向前走去。 于美兰觉得老爹的几句活,立时使他与辛不畏拉远了距离,因而也不高兴的上马跟在车右。 于化龙看得摇摇头,不禁为女儿的心事担上优愁! 他早已向于美兰提出了警告,辛不畏决非池中之物,必是未来武林中赫赫有名,震撼江湖的大人物,怎会把小小的‘威远镖局’看在眼里!”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三 章 瞒天过海 安邑城北关外的大街后街内,一座古老的宅院门前,空场上高搭着三座神坛,请来了三班僧道尼,大举法事,香烟缭绕,纸灰飞扬,宅内尚不时传出丧家的啼哭声! 大门重新油漆过,分别贴有丧制白纸,前檐悬着一对雪白的蓝字大纱灯,酉时不到,已经燃亮起来。 威远镖局的马车,在辛不畏的驾驭下,也就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后街口。 坐在车辕上的辛不畏,一看三座神坛席棚内,诵经朗唱,法器叮当,随着暮风,香烟纸灰飞扬,尚有一位披麻带孝的青年,捧香跪在三座神坛的中央,顿时愣了! 他根据义父宫自豪接到丐帮的消息通报说,京师‘威远镖局’总镖头于化龙保的这趟漂,可能与‘靖王府’的失宝有关。 他奉命下山,侦办这件托镖疑案,并顺便找义父当年的几个仇家,邀他们一同赴约,了断他们老一辈一笔十八年前的一段未了仇嫌。 当他接获通报,下山就遇到了于化龙的镖车,没想到在,‘九曲谷’迟到一步,缥车上的女尸已经被‘如玉山庄’五恶煞中的一人劫走了。 当时他曾准备将女尸劫回来,但于化龙以他们父女负伤中毒为理由,坚持活人重要,至于女尸丢失,他愿以合约规定赔钱。 他觉得理由牵强,断定珍宝可能夹在棺木内,但他放进车夫尸体时,也曾暗敲棺木,确是实心,因而决心以来安邑办事为由,跟同驾马车前来,以观究竟。 尤其在风陵渡口,于化龙本人既负伤,镖也丢失的情形下,依然花了百多两银子买路钱,更令他怀疑,断定这口棺材一定有玄机。 如今,看了眼前情景,才知大谬不然,他的判断完全错误,镖主丧家正准备迎接灵枢到达,超度发丧,安葬祖坟的大法事。 辛不畏越想越懊恼,觉得这一趟真是冤枉跑了! 回头看看车后马上的于化龙,神情凝重,兼而有几分迷惑。 再看于美兰,神情感伤,暗透幽怨,两道柳眉紧紧的锁在一起,几天下来,明媚艳丽的面庞已樵粹了不少! 辛不畏何尝不知道,这都是他害的,因为,自从渡过了黄河,除非必要,他很少理他们父女。 他辛不畏是有灵性有感情的人,并非看不出于美兰的心意,只是他有他的苦衷,又何必误人害己呢! 就在他心念问,蓦闻神坛前有人高呼道:“灵枢到了,灵枢到了!” 如此一吆喝,法器大盛,诵经之声也突然高了许多。 丧家宅门大开,哭声震耳,跟着拥出二三十名披麻带孝的男女来。 马车到达三座神坛前,辛不畏下了车,顺手将长鞭插在车辕上,拿起‘天雷剑’,转首望若拉马走过来的于化龙。 于化龙一面将马绪交给辛不畏,一面低声道:“请少侠和小女先到对街房檐下等一会儿,让老朽来割镖!” 辛不畏听得剑眉一蹙,不由在心里说: “你的镖已丢了,你拿什么来割镖?” 他心中虽然如此讲,但仍接过马疆,拉着马走向了对街。 于美兰虽然满腹的幽怨,但她也有女孩子的矜持,自尊,和傲气,辛不畏不先说话,她也对辛不畏不睬不理,默默的拉马跟在他的身后。 辛不畏和于美兰走至对街墙根下,回身一看,只见对街空城上的三座神坛内,分别走出来三班僧道尼,各穿法衣,手持法器,高唱着佛经,逞自将马车的前三面团团围祝就这由马车走到对街墙根下的工夫,不知何时,一个身穿孝衣的老人,已站在马车辕侧,正和于化龙低声交谈。 辛不畏很想看个清楚,但偏偏十数尼姑将这一面挡拴。 所幸尼姑们身材矮小,仍能看到于化龙和那位老人的肩部和头颅。 只见于化龙说了几句话后,立即将车帘掀开一半,似是要那位老人察看刀痕斑斑的棺材,证实女尸确巳被抢走了。 那位带孝老人,一面会意的点着头,一面以炯炯的目光望着车内,根据他的目光角度,显然在注视棺头的下部。 近三十名披麻带孝的男女,正跪在车前大哭,加上三班僧经的诵经法器声,辛不畏即使凝神摒息,功集耳鼓,也听不,见于化龙和那老人在说些什么。 最后,竟是那位老人向着于化龙微一颔首,接着肃手指了指街口,显然是示意于化龙可以走了。 果然,只见于化龙满面含笑,谦恭的一抱拳,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话,转身绕过一群尼姑身后,迳向这面走来。 于化龙一到近前,立即望着辛不畏和于美兰,有些兴奋难抑的说:“好啦,我们找家酒楼,痛痛快快的喝它几杯,这趟镖总算没有砸了咱们‘威远镖局’的招牌!” 辛不畏立即冷冷的问: “老英雄是说,女尸丢了,镖主也不追究了?” 于化龙神色微微一变,强自一笑道: “丢了镖人家哪能不追究了,只是长安方面的镖主要等明天才到……”辛不畏更觉得有些不合情理,因而淡然问:“这么说,事情还没有解决了?” 于化龙脸上已没有了笑意,急忙正色道:“当然还没有解决!” 辛不畏立即淡然道: “这种酒我没有心情喝,我要去办事去了,再见!” 说罢一拱手,转身就走。 于化龙急忙歉声道: “辛少侠,这一路多亏了你……” 辛不畏身形不停,仅侧身挥了挥手,继续向前走去。 于化龙身形一闪,立即挡在了辛不畏的前头,急忙在手中一卷银票中抽了一张“京师通宝钱庄”的银票正色急声道:“辛少侠,这二千两银票,不成敬意,万望少侠能够收下……”辛不畏看也不看银票上的面额,立即冷冷一笑道:“你这是给的救命的钱,还是我卖命的钱?” 于化龙苦笑一笑道: “随便少侠你怎么说,总之,老朽是出自一片诚心诚意!” 辛不畏虽然对于龙过分圆滑感到不满,但想到他干的是刀口上舔血卖命的生意,环境所迫,也是情非得已。 因而,淡然道: “谢啦,我单身匹马,生活简朴,一年也花不了几两银子,我身上带这么多银子,反而是个累赘!” 说罢闪身,大步向前走去! 于化龙一见,不由急声道: “辛小侠……” 但是,伤感幽怨的于美兰,却突然的愤声道:“你的马!” 辛不畏头也不回,淡然道: “它看我走远了,自会追了来……” 果然,话未说完,银鬃白马一声低嘶,挣脱于美兰的手直向辛不畏奔去。 于美兰一看,珠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,脱口戚声道:“你走!最好走得远远的,我永远不愿再看到你!” 辛不畏听了心中一阵戚然,他几乎忍不住停下身来说明,他的苦衷。 但是他知道,只要他稍微有一点儿感情流露出来,后果必然不可收拾,那时不但自己要受到义父的严厉喝斥,也很可能害了于美兰一辈子! 是以,他听了于美兰的悲切戚呼,反而一长身形,飞身纵落在马鞍上,一催马腹,白马放蹄如飞,直向正北街口驰去。 于美兰再也忍不住伏在老爹的臂上哭了,同时哭声道:“人,生性薄情,连他的马也这等冷酷……”于化龙目旋泪光,黯然叹了口气道:“你看他杀人时,有如杀羊杀猪,将来他必走上他义父‘龙形剑客’的后路,他这样决绝而去,对你来说,未必不是福!” 于美兰听得修然抬头,仰起泪痕斑斑的娇靥,希冀的问:“爹,您认为他是为了这个!” 于化龙知道爱女还不死心,只得黯然一叹道:“孩子,咱们先找一个客栈住下来,爹会好好把利害关系为你分析分析!” 说话之间,揽着于美兰逢向北关城门口走去。 前进中回头再看,辛不畏早巳没有了踪影! 辛不畏飞马向北疾驰,就在刚要驰出街口的同时,果然发现街口有一家小客栈,飞身下马,拉马走进了店内。 一个店伙闻声由账房里奔出来,立即满面堆笑的欢声道:“爷,您可是要住店?” 辛不畏先看了一眼灯光昏暗的账房内,沉声问:“有上房吗?” 店伙赶紧哈腰道: “有有,请随小的来!” 说话之间,已将辛不畏手中的银鬃马接了过去。 辛不畏“噢”了一声,吩咐道: “给它喂上好的草料!” 店伙急忙道: “爷您放心,小店虽然没有马棚,但就在您的房外上料,咱们双方都可以随时照顾! 辛不畏听得了暨了蹙眉头,他又得了一次经验,有马匹就不能选小店。 进人上房一看,还算洁静。 店伙将马匹拴在门外,先端了一盆洗脸水来,燃上灯,再去忙着卸马鞍,一等辛不畏净完了面,再问辛不畏喝什么酒,吃什么饭。 辛不畏见整座小店里冷冷清清,好像就他这么一个客人,而店伙似乎也只有这一位,没看到第二人。 但他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住下来,再说,人多杂乱口才也会吵得人心烦。 他的脑海里仍浮着于美兰幽怨哀愁的影子,耳鼓里仍索绕着于美兰的凄声呼唤,他更想着这次奉命出来查镖而一无所获。 他实在需要这么一个岑寂定静的地方,来让他好好的思考思考,因为,于化龙交镖的结果太不合情理了。 首先,在他的想像中,对方丧家听说尸体已被别人劫走了,必然会围住于化龙大吵大闹,并要于化龙把尸体找回来不可! 可是,事情大出他辛不畏意料之外,那个带孝老人,很可能是那家的管家或老仆,竟然看了看棺材,挥了挥手而没事了。 据于化龙说,要等明天镖主赶来后再行解决,这很可能是于化龙的一面之词。 其次,于化龙手中的一卷银票,很可能是丧家付给他们父女的镖银。 如果是于化龙准备赠给他辛不畏的,于化龙应该在今天中午到达南关进店打尖休息时,就该表示出来,用不着在当时那等情形下,匆匆扯出一卷银票,捡一张给他。 再说,保镖出外,是需要多带买路银子,但也用不着带那么大面额的银票,而且又带的那么多! 因而,他的假设是,这趟镖仍关系着‘靖王府’的失宝,而真正的关键在棺材上,而无关那具劫走的女人尸体。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,辛不畏突然想到了那个带孝老人的目光,他的目光是注视在棺头的下部,而并不是刀痕斑斑的棺盖。 现在他完全明白了,如果阴谋将王府失宝偷运出来,珍宝很可能就藏在棺材的下面。 那个带孝老人,其实就是代表镖主接镖的人,由于发现棺材下方保持守好无缺,才将镖银付绐于化龙,并放他们父女上路。 一想通了这一点,辛不畏不由懊恼焦急地从椅上站起来。 也就在他站起来的同时,裹然发现了个小花子在店门前,一闪进人了账房内! 辛不畏心中一动,断定这小花子很可能是跟踪他前来,或是来探他落脚行踪的。 正待飞身纵出去,捉住那个小花子问一同,恰好店伙已端着酒菜走来。 辛不畏一等店伙将酒菜摆好,故意漫不经心的说:“里边那家办丧事,好大的排场!” 店伙一笑道: “人家有钱嘛,您没看到?和尚老道尼姑子就请了几十个!” 辛不畏一面拿起酒壶来斟酒,一面道: “高搭三座神坛,请了那么多和尚道士尼姑,当然是有钱的富户,去世的恐怕是他们的老爷或主母吧!” 店伙摇头一笑道: “这就不太清楚了!” 正待举杯饮酒的辛不畏听得一愣,不由惊异的问:“你们是多年的街坊邻居,他们死了人,你们会不知!” 店伙再度摇头一笑道: “小的真的不知,他们好像是最近几天才回来的!” 辛不畏更是大感意外的“噢?”了一声,道:“你说,他们原本不住在此地?” 店伙见辛不畏特别注意街里面举行丧礼的事,因而立时提高了警惕,为了避免惹祸上身,只得再度摇头含笑道:“这就不大清楚了!” 辛不畏原就心里不快,这时见店伙再度摇头说不知,突然升起一股怒火,不由放下酒杯,沉声道:“你方才还说他们最近几天才到,为什么说不太清楚?” 店伙见辛不畏发了脾气,不由紧张的哈腰堆笑,低声道:“爷,您先别生气,小的告诉您,那原本是一座鬼宅,银少有人敢搬进去住!” 辛不畏再度大感意外的“噢?”了一声,问:“这么说,里面很少有人住了?” 店伙正色的摇头道: “回禀爷,小的半真不知道,不过,爷如果真想知道的清楚些,小的可以给您找一个人来问一问! 辛不畏急忙问:“那人是谁?” 店伙恭声道: “丐帮的人大概都知道!” 辛不畏知道店伙怕负责任,因而颔首道:“好,那就请你马上找一位丐帮的弟兄来,我也正有事要找他们!” 店伙却为难的说: “回禀爷,恐怕没有那么快!” 辛不畏举一指店门,道: “方才不是还有一个小花子进入账房吗?” 店伙回头看了一眼账房后,才“哦”了一声道:“那是前来收剩菜的小花子,小的这就去看看他走了没有?” 说罢哈腰,转身走了出去。 辛不畏愣愣的望着走去的店伙,酒菜一口也吃不下了,他原来准备三更过后再去探一探那座古老内宅的情形,如今他必须马上采取行动才好。 心念已定,勉强吃了些饭莱,立即提剑走出房来。 这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,街里面的三班法事似乎也停止,因为已听不到叮叮当当的法器声和诵经声! 辛不畏刚到账房门口,里面的店伙已闻声出来、店伙一见辛不畏手提宝剑,立即含笑问:“爷您要出去?” 辛不畏微一颔首,反而关切的问: “我托你办的事呢?” 店伙急忙道: “小的已叫他去请他们的杆儿头去了!” 辛不畏会意的说了声好,继续道: “我出去一下办件事,很快就回来,如果那位杆头儿先到了,请他等我一会儿!” 店伙赶紧恭声应了个是。 辛不畏走出店门,只见街上一片昏暗,但方才办丧事的空场上仍有灯光,同时传来隐约可闻的淡活声。 于是,再不迟疑,提着‘天雷剑’,大步走去。 随着他的大步前进,发现空场上尚有二十人之多,但是那些举行法事的道尼巳不见了,留下的人正在折卸席棚,搬移桌凳。 再看门楼下,那两盏白纱蓝字纱灯,依然大放光明。 辛不畏看得心中一动,这才想起要看纱灯上的字迹。 凝目一看,令他非常失望,因为纱灯上一边写着‘极乐坊’,另一边则写着‘驾返瑶池’,根本没有写着姓氏或某府。 辛不畏一看这情形,愈力断定这是一桩音运珍宝的大阴谋,这套‘瞒天过海’的手法,于化龙父女必然知情。 心念间,立时加快了脚步,直奔空场上的那群人。 一到近前,发现古老的宅门大开,正有四个中年人,各背一个白布大包袱,迳由门内走出来。 辛不畏急忙转首一看,发现门楼内一座高大迎壁,和门楼一样粉刷一新,因而看不见宅内情形。 正在向内察看,四个大汉中的一人,蓦然欢声道:“你不是那位少镖师吗? 怎的又回来了?” 辛不畏心中一动,立即将计就计的急忙抱拳道:“四位当家的好,在下因为有件小东西忘在车上了,特的赶回来找!” 另一个中年人问:“你问的是那辆拉棺材的马车呀?” 辛不畏急忙颔首道: “不错,正是那辆马车!” 认得辛不畏的那个大汉,突然神秘的问:“听说这家主母的尸体在半路上丢了?” 辛不畏一心想知道马车和棺材的下落,无心多扯,因而摇头道:“这我就不知道了,因为我是过了黄河才被雇用的!” 说此一顿,特的又以忧急的口吻,问: “请问,那辆马车和棺木呢?” 其中一个中年人说: “早巳送到坟地去了!” 辛不畏急忙问: “请问坟地在什么地方?” 四个身背白布大包的中年人,同时摇头道:“我们也不知道坟地在什么地方!” 辛不畏一听,不由急切的问: “那你们四位是?……” 四个中年人同时侧身一指背上的大白布包袱道:“我们都是‘极乐坊’里的人,这里面都是那些哭丧人的孝服!” 辛不畏恍然似有所悟,举手一指门楼下的大纱灯,道:“这么说,这两盏纱灯也是你们的了?” 四个中年人同时一笑道: “何止这两盏纱灯?这些神坛桌椅,以及哭丧跪香的人,都是我们承包办理的!” 辛不畏听撂心头一震,脱口轻啊道: “你是说,那些披麻戴孝,痛哭失声,还有那位跪在神坛前捧香的……?” 话未说完,其中两个中年人已笑着说: “听说那主母膝下无儿无女,大老爷为了让主母安葬时倍极哀荣,这也是应该的呀!” 辛不畏急忙问: “大老爷?是哪儿的大老爷?” 一个年岁较长的中年人道: “我们只管拿银子,哪几的大老爷都无所谓!” 辛不畏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,为了能够及时找到那口棺木,急忙问: “请问四位,那辆马车是往那个方向拉走的?” 其中一人转身一指道: “就由前面的大巷子拉向了街后……” 辛不畏未待那人话落,说声“多谢”,逞向那条大巷子走去。 到达巷口一看,地上果然有马车轧过的轮痕,举目正东,一片昏黑,想必直达街外。 由于天色已黑,四下无人,辛不畏为了争取时间,立即展开身法,直向街外驰去。 出了后街,旷野尤为黑底荒草矮树,随风摇晃,一条车道,直通东北。 辛不畏不再迟疑,沿道向东北追去。 一气追出四五里,渐渐传来水流声。 辛不畏心中一惊,暗呼不好,断定前面必是河流。 又追出一里多地,横亘在面前的果是一道数丈宽的河流,河边上仅有一座几根本桩建成的简陋码头。 辛不畏一看,断定那辆马车,如果没有在中途改道,必是由此地上船,直奔正西黄河,当然顺流而下,又回到了潼关风陵渡。 辛不畏一看湍急水流,知道迫已不及,只得转身向回疾驰。 现在,他唯一的希望,就是从此地杆儿头那儿得到一些正确消息了。 回到北关大街后街口,也就到了店门前。 店伙正在门外探头探脑,一见辛不畏回来,立即急声道:“爷,您怎么才回来,杆头儿等您好久了!” 辛不畏会意的“噢”了一声,急步向上房前走去。 尚未走到房门前,已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花子,正坐在上首大椅上,摇头晃脑的在唱着:“整天那吃不完……残肴剩酒……只喝得我醉熏熏哪……赛过王侯……”辛不畏一到门前,已经上了料的银鬃马立时发出一声欢嘶。 里面自得其乐的老化子吃了一惊,猛的由椅子上站起来,一见辛不畏,立即咬宇不清的说:“你……你就是……要找我的……小客官吗?” 辛不畏早已经过叮嘱,立即拱手道: “在下辛不畏,奉义父宫自豪之命,追镖到此,特请当家的前来,有要事请教……”话未说完,老花子一改醉态,也忙抱拳含笑道:“原来是辛少侠,老花子马五,非常抱歉,恭候你少侠无聊,把你的残酒剩菜都扫光了!” 辛不畏一听,立即不安的说: “马当家的太客气了,为什么不重新叫莱!” 老花子马五一笑道: “少侠你也太客气了,老花子根据你的剩酒剩菜,知道你的胃口也不好,去了一趟,有些眉目没有?” 辛不畏肃手请坐,自己也走至下手椅上坐下,懊恼的说:“可能上船走了!” 老花子马五赞许的一颔首道: “不错,车是上船了,目前还不知道行踪下落……”辛不畏神色一惊问: “这话怎么说?” 老花子马五道: “少侠以为马车去了哪里?” 辛不畏揣测道: “在下以为进入黄河,顺流而下……” 话未说完,老花子已摇头道: “没有,根据舵上刚来的报告,峭底还没有船经过王家集!” 辛不畏再度吃惊的道: “这么说,马车过河了?” 老花子马五点点头道: “很可能,不过,明天中午过后便可知道他们行踪消息了!” 辛不畏十分关切的问: “失宝究竟在女尸内,抑或在棺木内?” 老花子马五道: “要照押镖前来的情形看,‘金刀’于化龙父女应该清楚!” 辛不畏一听,立即恍然道: “马当家的,可知于总镖头父女今晚宿在哪一家客栈内?” 老花子马五浓眉一蹙,问: “于化龙曾经说明天才启程吗?” 辛不畏正色道: “他的镖还没割,镖主明天才能赶到,最快也要明晚上路!” 老花子马五淡然一笑道: “我老花子刚刚接到的报告,‘金刀’于化龙父女又购了匹快马代步,已经上路了!”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,突然升起一股怒火,不由沉声道:“他们父女居然配合好了欺骗我!” 老花子马五正色道: “这也难怪,你已经泄了底细,他们不得不处处防着你,万一你在途中动了手,他们的七千两镖银不但泡了汤,还要依约赔偿七万两,就算把‘威远镖局’连狗带猫都卖了,也不值七万两纹银呀!” 辛不畏越想越不甘心,倏然站起身来道:“不!在下一定要迫上他们父女,要他们还我一个公道!” 老花子马五却挥了个“坐下”手势,宽慰的说:“少侠先坐下来,我老花子还有事情向你报告!” 辛不畏只得坐下来,谦声道: “不客气,马当家的有话尽说。” 老花子马五道: “根据京师总分舵上的通报,崤上‘如玉山庄’的白老爷子,很可能就是宫大侠的头号仇家白啸天……”辛不畏听得神色一惊,俊面立变,不由失声惊呼道: “何以见得?” 老花子马五正色道: “总分舵是根据他山庄起名“如玉”而他用尽心机夺到的表妹,芳名就叫颜如玉!” 辛不畏迷惑的问: “白啸天为什么要夺他的表妹呢?” 老花子听得神色微微一变,不答反问道:“怎么?这件事宫大侠没有对你谈起过?” 辛不畏正色迷惑的说: “怎么?你是说,白啸天的表妹颜如玉,与我义父……?” 话未说完,老花子马五已正色问: “怎么,‘金刀’于化龙也没有对你谈起?”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,问: “你是说,于总镖头也知道?” 老花子马五再度正色道: “他当然知道,老一辈的人物大都清楚这件事,只是宫大侠失踪十七八年,人们渐渐把那件脸炙人口的绮丽轶事给淡忘罢了!” 辛不畏对义父宫自豪昔日行道江湖的事迹,渴切的希望多知道一些,是以,每逢有人提起他义父的往事,他都会询问个没了。 前些时在华山‘九曲谷’,‘钩练鞭’王敬三曾经呼他义父宫自豪为“毒龙”,他宁愿迟一些去追挟尸逃走的‘鬼脸刀’,也要先间个清楚。 这时听说‘金刀’于化龙也清楚义父的往事,而对方多天来却一个未提,心中更加有气。 心念间,老花子马五已关切的问: “你们过黄河时,于化龙有没有谈‘江海钓叟’就是‘金眼鱼’朱七?” 辛不畏有些生气的沉声道: “直到渡过了黄河,朱七的大船离了岸他才故意自言自语的说出来……”老花子马五一叹道:“这也难怪,他为了自身的利益,迫不得已,总能获得人们谅解,不过我相信,如果你主动的问他,他一定会告诉你!” 辛不畏正色问: “你是说,他也知道‘地支剑’齐霸天与我义父有仇嫌?” 老花子马五正色道: “当然知道,白啸天是为了他一心痴爱的表妹颜如玉,齐霸天是为了争夺天下第一剑,“金眼鱼朱七是为了水功举世无敌……”辛不畏听得俊面罩煞,剑眉飞剔,冷冷一笑道:“想必是他们三人暗下的毒手,如果不是我义父事先有了严厉叮嘱,我现在就去找他们为义父报仇!” 说此一顿,突然以犀利的目光,望着马五,要求道! “马当家的,可否请你述说一些我义匀昔年的事迹。” 老花子马五歉然一笑道: “非常抱歉,一方面老花于是局外人,一方面这是宫大侠的私事……”辛不畏何等聪明,一听马五的口气,便知道他不肯述说,因而沉声道:“你还不是和于总镖头一样!” 老花子马五却正色道: “但我老花子可以指给你一条明路,你可以去间你大师伯柳一针……”辛不畏立即不高兴的说:“听说,我大师怕远在长安,我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去京师!” 老花子马五正色道: “不,我老花子昨大接到的通报,你大师伯已离开了京师,前天才渡过了黄河……”辛不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,不自觉地脱口问:“还有谁陪着我大师怕?” 老花子马五一听,心中乐了,不由佯装一愣问:“噫,你怎的问起这个?” 如此一问,辛不畏的俊面倏然红了,顿时不知如何回答! 老花子马五哈哈一笑道: “辛少侠,我老花于是逗你的,你问的可是那位艺艳双绝的师妹柳效梅?” 辛不畏,见老花子马五猜透了他的心事,俊面更红了,一颗心也有史以来第一次“怦怦”跳个不停。 但是他却否认道: “你怎可胡乱猜测在下的意思!” 老花子马五一见辛不畏的俊面胀得通红,再度哈哈一笑道:“辛小侠,我老花子可以告诉你,柳效梅,柳姑娘足堪用“只有天上有,地上难得见”来形容她,称得上是绝世元双的大美人儿!” 辛不畏一听,更加证实了义父老人家的活不假,心里立时有一丝蜜意暖流窜向了四肢周身。 但是,他却故意沉颜沉声道: “马当家的,你对我说这些干什么?” 活虽这么说,涂丹般唇角上的微笑,耀耀目光的异彩,都瞒不过久历风尘的马五两只眼睛,他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满足! 老花子马五再度一笑道: “不过,于化龙的女儿子美兰也不赖哟!” 辛不畏听得心头一震,目光中的异彩,唇角上的微笑,顿时消失了。 他低了低头,淡然道: “我不希望再谈到他们父女!” 老花子马五淡然称了个好,同时起身道:“你少侠如果没什么事,那我老花子走了!” 辛不畏急忙起身问: “为何说走就走?” 老花子马五却咬着老问题正色道: “我可以告诉你,有人看到于美兰一直哭着离去,只是我不知道她的哭是不是为了你,但她曾花了十多两银子,找到我属下的七八个小花子到处找你……” 辛不畏本来听得愧然低头,这时不由惊得抬头问:“真的?” 老花子马五却正色继续道: “男子汉大丈夫,要敢恨敢爱,不要瞻前顾后,怕左怕右,只要走得正,立得直,合情合理,没有什么好疑虑的,千万不要步你义父的后尘,害人害已,落到今天如此凄凉的下场!” 辛不畏听得肃然起敬,立即抱拳恭道: “谢谢前辈的教诲,晚辈会谨记在心里!” 老花子马五却挥手爽朗的说: “你也用不着称呼我前辈,你只要记往我老花子的话,凡事活用,不要太绝,包你一生受用不尽!” 说罢,再度挥手道: “我走啦,有了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!” 你字出口,已大步走出房外。 辛不畏急步走至门口,抱拳恭声道: “晚辈辛不畏,恭送前辈!” 老花子马五欣然点点头,怀着一份安慰和满足,大步走出店去。 辛不畏直到老花子马五的背影消失在店门外,他才转身走到椅前坐下。 他先想到奉义父之命下山迫察‘靖王府’的失宝,他是自已想到,于化龙既然阻止他前去追回尸体,失宝很可能藏在棺里。 但是,一路行来,他有大多的下手检查棺木,可是,他却没有。 为什么?他在心里问着自己。 但他也知道迟迟不下手的真正原因,还是为了不愿伤害于化龙父女,更怕刺伤了于美兰的心! 如今,于化龙父女成功了,而他却辜负了义父十多年教诲养育之恩,而错过了找回失宝,洗刷义父清白的大好机会! 他再度回想了一下镖车到达后的全盘经过,并想到在古宅门外碰见的那四个中年汉子! 裹然,辛不畏的双目冷电一闪,倏然站起,脱口自语道:“我怎的那么相信他们四个?如果原是镖主伏下的人,特地等候在那儿准备应付我……!” 自语未完,门外灯光照射处已现出了店伙。 一等店伙将碗盘收好离去,辛不畏立时将房门关好,扬手震熄了汕灯,逞将内室的后窗掀开,一长身形,极轻灵的飞身纵出窗外。 小店内一片昏暗死寂,附近人家也没有任何灯光和动静。 辛不畏再不迟疑,提剑在手,飞身纵上了房面,直向里面那片古老宅院驰去。 首先,他不以为那四个中年人是‘极乐坊’专替人家办丧事的人。 其次,他记得那条大巷手的中间,有一条横巷,似乎也可通向那座古老住宅院侧,如果有侧门,马车仍可进人院内:是以,他决定前去亲自探一下那座古老住宅,虽然已失去了时效,如果有所发现,为时仍不算晚! 辛不畏窜房越脊,眨眼工夫已到了那条大巷边缘。 他站在墙头上转首一看,没错,就在不远处,一道小巷,直通向数十丈外的古老住宅。 由于古老住宅的院墙高大,里面一片昏黑,除了大厅,楼阁和树木,看不见宅院内还有些什么。 辛不畏纵落地上,逞由小巷向古宅方向驰去。 看看将到尽头,前面横亘的高大院墙上,果然有一座檐角已经坍碴的门楼,但是,油漆斑剥的两扇门却完整无缺、仅右扇门上的兽环不见了。 由于侧门筑有两级石阶,使得辛不畏有些判断错误的感觉。 当然,对方雇用了那么多人,将马车抬进宅内,也并非没有可能。 他走至侧门前刚要登阶察看,门楼内突然有了动静。 辛不畏骤然一惊,闪身贴墙而立。 因为他听得清清楚楚,里面传出的声音,正是昏睡中的人骤然被惊醒而作的迎敌准备,急忙站起,或去摸索刀棍。 他摒息静听,里面又传出了动静,而那人似是正以极轻灵的身法消悄离去。 辛不畏哪能错过这个捉住活口逼问的机会,于是一长身形,飞身纵上了高大墙头,探首向下一看,令他再度大失所望! 因为,一只癫皮狗,正惊惶机警的沿着墙脚向后面匆匆走去。 由于院中有了动静,几颗茂盛的大树也有了枝桩响声,六七个大鸟巢中,不知是乌鸦还是喜鹊! 辛不畏愣愣的望着偌大一座阴森恐怖,一片黑暗的古老宅院,全见房屋半倒,荒草碎瓦,好一幅凄凉景象,和傍晚在门前看到的外观,迥然不同。 他在想,要不要进去看一看?根据门楼通道上枯枝落叶和荒草情形,马车似乎不可能由此地抬进宅内。 继而一想,既然来了,总该看个究竟,也许前院大厅方向,留下些蛛丝马迹,很可能得到那些人的来历证据。 心念巳定,飞身纵落院中,双脚落处,发出了轻微的断枝和碎微响声! 夜静人深,身处空宅,虽然极轻微的声音,依然传出极远,传来空屋的回音,乍然听来,格外动魄惊心! 辛不畏听了远近各处的回音,心中十分懊恼,如此进入,不断先给伏在里面的人通知了警号,同时易遭到对方的暗中偷袭! 因而,他觉得在前进之时,必须先选好下落脚点,才不致发出声音来。 心念已定,功集双目,凝神一看,面色立变! 因为,方才在墙头上没能看得真切,如今站在通道上,才发现几近及膝的荒草中,正有两行沉重踩踏的脚印,而且是由门楼起始直达深处的月形圆门。 辛不畏有了这一发现,信心大增,断定这两道脚印,很可能是抬棺人经过所留下的,而马车则继续驶往街后,用以诱敌或欺人耳目。 他想通这一点,当然也更加提高了警惕,因为这座恐怖古老的空宅内,对方一定留有高手保护着棺木。 是以,他摒息提气,纵身而起,轻飘飘的飞向数丈以外,的一方石砖上。 到达近前,足尖轻轻—-点石砖,身形再度纵逊,一连几个起落,直达月形圆门近前,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 但是,门内却传出了吱吱鼠叫和彼此追逐舜驰声音,以及夜风吹动残门破窗的格格声响。 辛不畏虽然艺高胆大,但看了里面惭垣残壁,窗破门斜的情景,也不禁毛骨悚然,暗自心惊。 他蹑足进人月形圆门,发现距离前面大厅仍远,而他的目标,也正是前院的大厅。 就在他准备举步奔向前院大厅的同时,裹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低位声! 辛不畏骤吃一惊,急忙刹住了脚步,凝神一听,那阵悲切的抽噎低疖,正由内宅深处传来,根据哭泣的低沉声音,显然是个男子。 既然找出了方向,辛不畏再不迟疑,立即以轻灵小巧吩功夫,循声向深处找去。 也就在他前进到另一座残破独院门前的同时,“克叭”一声轻脆声响,迳由他方才进来的侧门方向传来! 辛不畏听得再度一惊,闪身隐在一株花树后,立即悄悄探首察看他进来的圆门处。 因为,方才的那声轻脆声响,和他方才由院墙上纵落地面踩中枯枝碎瓦所发出来声音完全一样,显然,又有人进了这座恐怖古宅之内。 但是,他站在花树后许久,非但没有发现有人由月形圆门进来,同时也再没有听到脚踏枯枝碎瓦的声音。 辛不畏并没有因为再没听到声响而掉以轻心,但他仍断定有人进人了宅内,只是他必须去寻找低声哭泣的那人,而且要问明白那人究竟是什么人。 俘轻灵的离开花树,每前进七八步,必倏然回头察看一下身后。 就在他又越过一座独院,看到另一座大开的门楼内,现出一道屏门的同时,随着流动的夜风,飘来一阵箔纸灰烬和炷香气味,而那人的悲痛低泣声,也听得更真切了。 辛不畏再不迟疑,飞身纵进了大开的门楼内,回头察看,发现无人跟踪,再度飞身纵向了那座屏门前。 也就在他纵落屏门前的同时,“汪”的一犬吠,一条黑影,如飞向他扑来。 由于那声犬吠,辛不畏不必细看,已知是一头猛犬。 于是身形一闪,左手剑鞘一送,迳点张爪露齿向他咬来的狗嘴巴。 “嗷嗷”两声痛叫,一只大黑狗,“蓬”的一声跌在地上,夹着尾巴奔出了门楼! 辛不畏知道已惊动了里面悲痛低位的人,转首一看,发现门内竟是一座穿厅,较浓的箔纸和香烟气味,正是由穿厅内吹送出来。 为防那人逃走或向他攻击,他立即飞身扑向了穿厅门口,同时“呛”的一声撤出了‘天雷剑’,但见红光芒电闪,漆黑!的穿厅内,立时一亮。 辛不畏横剑身前,转首一看,蓦见一个人蹲坐在一个高大长箱旁的两块青砖上,正转过泪痕斑斑的面孔向他望来。 不看那人的面孔尤可,一看那人的面孔辛不畏立时大吃一惊,毛骨悚然,脱门厉喝问:“你?你是谁?” 那人依然坐在砖上,有些紧张不安的问:“你这位侠士是谁?” 辛不畏一听那人说话了,紧张的心情稍减。 虽然说‘生死幽路,人鬼殊途’,即使武功高绝的人,见了鬼也会吓掉了魂,但是具有高超武功的人,胆气终归要大的多。 是以,辛不畏强自镇定惊恐的心情,沉声问:“张把式,你不是脸中飞刀,已经死了吗?” 那人立即抽噎着问: “你认得我哥哥?”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动,不由惊异的问: “你说张把式是你哥哥?” 那人颔首道: “不错,我们是挛生兄弟,我哥哥叫张仁,我叫张义!” 辛不畏一听,立即释然道: “我说你怎的和张把式长得一模一样……”中年人张义却关切的问:“你怎的知道我哥哥脸上中了飞刀?” 辛不畏虽没收剑,却往前走了几步,道:“你哥哥的尸体还是我亲自放进棺里的,我当然知道!” 张义继续问: “侠士可知杀我哥哥的人是谁?” 辛不畏回答道: “那人已被我杀了,他是嵋山‘如玉山庄’白善人手下的歹徒之一,绰号叫‘多臂猿猴’……”话未说完,张义已接口道:“我知道,他的名字叫王强……” 辛不畏脱口“啊?”了一声,意外的问:“你认得他们五人?” 张义颔首道: “他们曾桩靖王府’养伤近两个月,所以我认识他们!” 辛不畏一听,顿时想起‘金刀’于化龙曾说张姓车夫是镖主家的人,这么看来,这趟镖已千真万确是由‘靖王府’里拉出来的了。 是以,心中一动,谦声关切的问: “这么说,你和令兄都是在‘靖王府’任职了?” 张义颔首道: “可以这么说,我哥哥跟着崔总管,我则跟着龚师爷!” 辛不畏更加关切的问: “这么说,你是龚师父派你来的了?” 张义摇头道: “不,是我冒死偷跑出来的……” 辛不畏不由惊异的“噢?”了一声! 张义则继续说: “你大侠曾为我哥哥收尸,又代我哥哥杀了仇人,不但他在地下有知感激你,我更是……”辛不畏立即道:“我辈武林侠士,负有除暴安良,救世救人的责任和义务,你用不着谢我!” 张义诚恳的问: “敢问侠士尊姓大名,仙乡何处,将来小的也有个还恩报答之处!” 辛不畏本想不说,但看了泪痕满面的张义,神色诚恳,想到他既是‘靖王府’的人,对失宝的经过和其中的阴谋,也许知道的多一些。 是以,微一颔首,谦声道: “在下辛不畏,义父是息隐十八年的‘龙形剑客’官自豪……”“宫自豪” 三字方自出口,张义的目光懊然一亮,脱口急声道:“那五个杀胚和崔师父捏造的盗宝大盗,就是‘龙形剑客’宫自豪!” 辛不畏再度颔首道: “不错,在正为了此事跟随‘金刀’父女驾车来此!” 张义急忙道: “这事我知道,崔总管原本想藉此杀了于总镖头,趁机强购他的‘威远镖局’,可是龚师爷……”辛不畏听得心中一惊,不由急声问:“龚师爷怎样?” 张义有些悲愤的说: “龚师爷另有妙计,没有将珍宝放进崔总管三夫人的尸体内……”辛不畏再度惊异的“噢”了一声问:“棺内那具穿着华丽整齐的女尸,是你们崔总管的三夫人?” 张义颔首道: “是的,这件事说来话长,辛大侠,小的可否站起来说话!” 辛不畏听得一愣,不由正色道: “当然可以,我还以为你的腿有毛病,不能站起来呢!” 张义解释道: “小的腿没有任何毛病,因为小的不会武功,看到你辛大侠仗剑进来,不敢站起……”辛不畏蹙眉不解的问:“为什么?” 张义一面站起,一面道: “好汉不打卧虎,英雄侠士都不杀手无寸铁之人……”辛不畏淡然道:“那也不见得,令兄张仁,还不是手无寸铁之人!” 张义愤然恨声道: “他们都是恶人,都是强盗,他们不是英雄侠士!” 说此一顿,继续又切齿恨声道: “崔总管的心肠太狠毒了,他不但亲手害死了他的三夫人,最后还要我哥哥陪葬……”辛不畏剑眉一蹙问:“他为什么要害死他的三夫人,还要你哥哥陪葬?” 张义愤声解释道: “崔总管早就怀疑三夫人不贞,正好藉运出失宝的机会将三夫人害死,他为了防止消息泄漏,叫那五个强盗也杀了我哥哥灭口,这不等于是陪葬吗?” 辛不畏无心探听三夫人不贞的事,因而关切的问:“靖王爷失的到底是什么宝?怎么可以放进女尸里?” 张义摇头道: “什么宝小的也不知道,因为靖王爷不相信‘龙形剑客’失踪多年,第一次重现江湖就去他的王府盗宝,因而严令告诚崔总管和龚师爷,一旦失宝的名称泄露出去,立即将他们两人推出去斩首……”辛不畏冷冷一笑道:“崔总管和龚师爷只怕有些悔不当初了吧?” 张义却蹙眉道: “可是,崔总管已拿了‘如玉山庄’姓白的几万两银子,不把失宝交给对方,同样的性命不保!” 辛不畏故意正色道: “可是,失宝已被龚师爷调了包,他还不是活命难逃?” 张义解释道: “龚师父早已看透了这一点,所以他才敢黑吃黑……辛不畏却懊恼的说: “我早已怀疑失宝就在棺木里,只是迟迟没有下手,傍晚想通了,棺材已运走了……”话未说完,张义已急忙道:“棺材没运走,就在这个大柜内!” 说着,举手指了指身旁古铜色的大木柜! 辛不畏早已看到那个巨大长形大箱子,这时一听,才知道这个长方形而又有几分棺形的大箱子,就是保护棺木,罩在棺外的柜! 走至近前一看,发现上面积满了灰尘,似乎没有移动过,但橱前地上,却有张义烧的冥纸灰烬和仍在燃烧的住香,两支白烛早巳熄了。 因而惑的问: “你怎的知道棺材在这里面?你又怎知他们没把你哥哥的尸体搬出来?” 张义略微迟疑,才说道: “不瞒辛大侠说,协办这件事情的几人中,有一人正是小的金兰弟兄,是他告诉小的,棺材已罩在这口大柜里内。” 辛不畏却迷惑的说: “这口柜上布满了灰尘,看来似乎没有动过……”话未说完,张义已解释道: “大侠有所不知,柜是由底部抬起,将棺罩住!” 说着,举手一指木柜底部,继续道: “大侠请看,这都是抬过的手印!” 辛不畏低头一看,果见柜的底部接合处有几个手印,而尾部也有,显然是四人个抬起的。” 于是,心中一动,立即望着张义问: “你身上可还有火种?” 张义毫不迟疑的说: “有,可是要把这两支白烛点起来?” 辛不畏颔首道: “在下正是这个意思!” 说罢,就趁张义“嚓”的一声打着火种的同时,已“沙”的一声将剑已收人鞘内。 两支白烛燃起,柜前顿时明亮,辛不畏立即望着张义道:“我想掀开木柜看一下,请你帮我扶着!” 张义也正有此意,欣然应好。 辛不畏先将剑捅在英雄锦上,躬身下去,双手扣住柜底花纹微挺身,已将柜头掀起来。 柜头一掀起,马上有一股浓重的油漆气味扑出来! 张义首先急声道: “里面果然有一口棺材,只是,是否于化龙押来的那一口?” 辛不畏先看了一眼刀痕斑斑的棺盖,再看那个带孝老人特别注意的棺头下部。 一看之下,心里立时明白了,因而道: “不错,是原来的那口棺材,只是棺头下端的横台叉重新油漆了一遍。” 张义藉着烛光一看,不错,棺头横台,油光发亮,与棺头其他部位显然不同,因而道:“的确又重新油漆了一遍!” 辛不畏立即道: “请你用肩扛一会儿,我把它拨开来看一看!” 说话之间,张义已应声将柜缘扛祝 辛不畏再不迟疑:“呛”的一声再度将‘天雷剑’撤出来。 这次由于有两支白烛映照,金芒四射,红光耀眼,张义立时感到一股寒飚袭面,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。 辛不畏知道张义的感受,必是毫毛卷曲,皮肤收缩,因而道:“忍耐一下!” 说话之间,剑光轻轻在棺头横台上照开一划,接着在一寸处横着一切,继而向上一挑,一块横板随着剑尖被挑起来。 张义一方面暗赞辛不畏的‘天雷剑’锋利,划在棺木上声音毫无,就像用刀划在水上一般,一方面瞪着两眼注视在横木上。 因为,就在棺头横木的中央,赫然现出一个大如胡桃般一的圆洞。 但是,洞内空空,失宝显然已被取走了。 辛不畏担心张义支持不住,迅即将木板放回,收剑人鞘,帮着张义将柜复原盖好,道:“失宝可能是一颗大珍珠,但已被龚师爷的人取走了。” 张义却惊异的问: “辛少侠,您怎的知道失宝会藏在棺头横台上?” 辛不畏解释说: “那天我赶到令兄遇害的‘九曲谷’时,于化龙肩背已经负伤,他女儿于美兰也中毒倒地,‘鬼脸刀’正擦着棺中女尸离去……”张义不由感慨的说:“于化龙父女的命,实在是捡回来的,您辛少侠如不及时赶到,他们父女早巳曝尸荒山,哪里还有七千两银子好拿!” 辛不畏继续道: “可是,当时我杀了‘多臂猿猴’三人,斩断了“白狐仙娘”的左手,于化龙却一再阻止我去将尸体追回来,那时我便有些怀疑,直到抵达此地,看到那个带孝老人特别注意棺,头的下端,才确定失宝就在棺头的下方部位!” 说此一顿,特的又关切的问: “崔总管想夺‘威远镖局’,以及龚师爷黑吃黑的机密,你怎的得到消息?” 张义见问,先是有些迟疑,继而毅然道:“你少侠是为我兄收尸的大恩人,又替我哥哥报了仇,我相信您也不会走漏了消息……”辛不畏立即正色道:“你放心,我不会对任何人谈起这件事!” 张义安心的点点头,道: “请辛少侠不要见笑,龚师爷身边的一个丫头,一直和小的很好,是她偷听到龚师爷和他的心腹在一起密商时的谈话,才急忙去告诉我,要我赶快追上我哥哥……”辛不畏惋惜的说:“结果还是迟了!” 张义黯然道: “小的赶到‘九曲谷’时,黄河帮的一批人正大挖坑准备掩埋尸体,由于里面没有我哥哥张仁,加上于总镖头父女两人也没有死,当时还暗暗庆幸……”说此一顿,黯然叹了口气,同时目光旋泪道:“没想到于总镖头父女没死,我哥哥却中了飞刀!” 刀字方自出口,辛不畏的目光倏然一亮,闪身纵到穿厅门口,怒目大喝问: “什么人?” 喝声甫落,全宅回音,余声历久不绝。 辛不畏大喝间时,特别注意对面屏门的右侧门楣处,因为,他来时曾经怀疑有人跟踪进入宅内,右侧边正是他进来时的门楼。 但是,屏门处并元任何动静,而且,再没有那种似是有人蹑足接近的声音。 惊得脸色大变的张义道: “这座空宅内有不少只野狗野猫黄鼠狼,也许……”辛不畏却转身问:“你今后有何打算?” 张义看了一眼木柜,道: “小的想明天雇辆马车,将我哥哥的灵枢运回老家去!” 辛不畏却警告道: “运棺时要特别注意,千万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会!” 张义感激的颔首道:“小的知道!” 辛不畏恍然道: “噢,如果你有什么困难,可去找此地丐帮的负责人的马老前辈,我想,他一定会帮助你!” 张义再度感激的说: “谢谢您辛少侠,如果有必要小的会去的!” 辛不畏颔首赞好道: “我明天一早就去追于化龙父女,我想他们也许知道‘靖王府’丢的是什么宝!” 张义赞同的道: “那是当然,按照镖局镖行的规矩,签订合同时,上面一定要注明保的是什么镖,价值多少,至少他们父女应该知道,这次棺中藏着的是什么珍珠!” 辛不畏既感激又懊恼的说: “谢谢你提醒我,这次错在我一开始,就把事情想左了,好,咱们再会了。” 了字出口,拱手转身,就在张义“再见”声中,飞身纵出厅外,双臂一振,直飞西厢房面,足尖一点横脊,迳向北待口的小客栈驰去。 武侠屋扫描 Baru OCR武侠屋独家连载 第 四 章黑店遇险 东天边,鱼肚白,正是磁晓时分。 一勾弯月,斜挂半空,晓垦特别明亮! 街上,一片冷清,仅有淡淡的薄雾。 一阵嗜晤清脆蹄声,打彼了寂静晨空。 辛不畏,坐骑银鬃马,迎着扑面薄雾,如飞驰出了北街口,绕城向东,沿着中条山西麓,直奔正南。 他这次奉命下山,原就指定他跟踪于化龙亲自押解的镖车,见机行事,夺回靖王府的失宝。 岂知,跟踪至‘九曲谷’时,竟大大的出他的意料之外,密封的马车内,竟是一口棺材,而‘鬼脸刀’正将一具女尸掠走。 因为,在他的想像中,镖车应该是人椎着,上面有贴好封条的大箱子。 当然,这些大箱子,也可以用马车拉着赶路。 但是,当他发现是棺材,而棺中确一具女尸时,因而怀疑乐帅丐帮的总分舵,是否弄错了。 因为,丐帮的消息中,也只说很有可能是失宝,而并不知道是用镖车还是用马车运送,更不知道镖车上载的是棺材。 当‘金刀’于化龙阻止他去追‘鬼脸刀’夺回女尸时,他确实想到失宝可能在棺内,但他暗中检查,却又发现棺木确是实心。 话又说回来,如果不是带孝老人的目光看向棺头下端,他依然联想不到失宝就藏在棺头的横台中。 张把式的弟弟张义说的不错,‘金刀’于化龙父女,至少应该知道棺中藏的失宝是什么珠子,镖主龚师爷是怎样对他交代的。 如果能查出失宝的名称,并将全盘经过一并禀报绐义父知道,也许能免除一顿呵斥,何况在无意间发现了‘金眼鱼’朱七和‘如玉山庄’的白啸天? 当然,他还要抽空去趟‘如玉山庄’,亲自察澄一下,万一对方不是义父的首号仇敌白啸天,这个错误更加的不可原谅了。 中条山区逸通数百里,西南麓直达风陵渡,沿途山麓,风光倒也明媚。 辛不畏一面前进,一面打听‘金刀’于化龙父女的行踪。 说也奇怪,应该打尖住店之处,均无他们父女的踪影。 因而,他断定于化龙父女,如果没有乔装易容,便是改道转回了长安京城。 为了能尽快追上于化龙,辛不畏也改由靠近山区的乡道前进。 两天后的午后,辛不畏正沿着山边前进,摹见一里开外,一群人众,簇拥而行,并传来开道锣声和吹鼓手们的吹打声。 辛不畏高坐马上,凝目一看,只见当前两面铜锣,以四个壮汉打着开道,接着是四面回避牌,上面写的却是“如意”“吉祥”字样。 牌后是一班吹鼓手,吹吹打打的正起劲儿,后而三匹高头大马上,中央坐的是个红袍玉带,纱帽金花的中年人,另两人则是一穿灰衣,一穿黑袍的老者。 三马之后,是一顶八人的大花轿,颤颤巍巍,快步跟进,最后尚跟着近二十名身着劲背插宝剑的青年人。 辛不畏看罢,不禁失笑了,心想,原来是迎亲娶媳妇。 看看双方将近,辛不畏赶是放缓马速,拨马路边前进。 细看马上新郎,衣着的确像个新科状元,只是黄皮瓜瘦,几近耳顺之年,生得浓眉环眼,扁平的鼻子,下颊刮剃得精光,以减轻他的年纪。 高坐马上的新郎,趾高气昂,却看也不看辛不畏。 辛不畏看得暗自一笑,心道: “原来是个老新郎,看他将近四十才娶妻,难怪他那么得意神气。 两个灰衣黑袍老者,均有六旬年纪,面色红润,花白胡须,目光炯炯,两太阳穴高高鼓起,都已有了深厚的内功根基。 两个老者,看来尤为骄做,对由路边经过的辛不畏,眼角也不屑瞄一下。 花轿跟着与辛不畏的马相错而过,但是,里面的新娘却呜咽痛哭,并不时用脚猛踢轿子。 辛不畏一看,再度笑了,断定轿里的新娘子不甘心嫁绐一个又瘦又丑的老新郎,只是父母之命,媒的之言,无法相抗罢了。 一想到媒的之言,这才发现花轿旁没有媒婆跟着!正感不解,蓦闻有人沉不屑的说:“可惜,隔着轿帷,看不到!” 辛不畏听得俊面一红,同时升起一股怒火! 转首一看,只见发话的那人,竟是跟在轿后二十几名背剑年青人身前马上的一个淡紫劲衣,黑面膛的彪形大汉。 淡紫劲衣大汉,斜了辛不畏一眼,特又轻蔑的哼了一声,才转首看向正前。 辛不畏看了虽然生气,但自觉不该直盯着花轿打量,因而将上冲的怒气忍了下去,一抖丝僵,放马向前奔去。 前奔向不足一里,即见前面树林下,十几个身穿新衣的乡下人,正将一个身穿红袍的年轻人扶到路旁树前坐下,另一个六十余岁的新衣老婆婆,正在那里指大划地又哭又叫又大骂!” 辛不畏一看这情形,心知有异,凝目一看,只见那位红袍年轻人,鼻青脸肿,嘴角渗血,红袍已被撕肢,插着一对金花的新帽子也被踩瘪在道中央。 十几个身穿新衣的乡人,有的安慰红袍年轻人,有的则在一旁摇头叹气,暗自流泪,其中几人的脸上,也有被打的伤痕。 辛不畏一到近前,飞身下马,立即望着又哭又骂的新衣婆婆,关切的问: “老嬷嬷,怎么回事?怎么回事?” 老婆婆见问,立即望着辛不畏,哭声道:“可恶啊!年轻人!” 辛不畏听得一皱眉头,心里很不是滋味,一下马就该骂,不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。 只见老婆婆手一指那批抬轿迎亲的人群,继续哭骂道:“这真是一群畜牲呀! 光大化日之下,竟明目张胆的打伤了新郎,抢走了新娘,这哪里还有天理王法呀?” 辛不畏顿时明良了是怎么回事,意外的“噢?”了一声,正待转首去看那群抢亲的人,一个泪流满面的老人,已走过来哭声道:“最叫人气恨的是,那帮子迎亲抬轿的人!还有那些吹鼓手,也都是他们那批强盗自己伪装的呀!” 辛不畏越听越有气,不由愤声道: “竟有这等事?” 另一个身芽新衣的乡人,一见辛不畏的鞍头上挂着剑,立即喂过来,恨声道: “那个小霸天连抢带骗的已搞了九个老婆了,如今,硬要凑足十个,真是作孽呀!” 辛不畏一听‘小霸天’,心中一动,问:“那个皮包骨的新郎,不,那个‘小霸天’的强人,可是姓齐?” 两个乡人和老婆婆同时,彼此对望一眼,新衣老人恍然想起,道:“不错,不错,是姓齐,那个抢亲的畜牲就叫齐虎!” 辛不畏听得心中一喜,继续问: “那齐虎的老子,可是叫齐霸天?” 两个乡人同时摇头道: “这就不知道了,不过,他们就住在山区里,听说宅院盖得像城墙,宅院中所有的人都背着全剑……”辛不畏一听,不由暗呼了声:“这么巧?”,向着两个乡人一挥手道:“你们在这儿等着,在下去把那些人打跑,让他们把新娘再回来!” 说话之间,飞身上马,直向那批强人追去”头上尚插头一朵红花的新衣老婆婆,赶紧双手拜揖,道:“年轻人,你是南海大士身前的善才重子,你是我们这一带的活菩萨,你是……”话未说完,其余几个乡人已不耐烦的齐声道:“好啦,对方那么多人,他一个去了有什么用?还是死路一条,送了小命?” 话声甫落,飞马驰去的辛不畏已望着抢亲的人群,大声高呼道:“喂!抢亲的强盗,给小爷我站住!” 因为,前面抢亲的那些人,已经转弯改道,直奔二三里外的一座山口。 由于辛不畏气纳丹田发话,声宏量大,抢亲的数十人闻声纷纷转首望来。 辛不畏为了截在那些人的前头,拨马驰下乡道,越野向前驰去。 这时一见那些人转首望来,再度大声道:“赶快给小爷站住,小爷饶你们不死!” 说话之间,只见身穿吉服的齐虎,满面怒容的向着轿后的紫衣黑脸大汉挥了个手势。 只见黑脸大汉飞身下马,一声沉喝,率领着二十几名青年壮汉,迳向辛不畏马前迎来。 辛不畏胯下的银鬃马,是千万匹中难选其一的千里宝驹,真的放蹄飞奔起来,每日不下千里。 是以,转瞬之间,辛不畏已奔到了近前,飞身跃下马来,同时,满意的微一颔首道:很好,你们很听话,小爷今天就破例饶你们不死!” 话声甫落,飞眉瞪眼,一脸杀气的黑脸大汉已“呸!”了一声,怒声道: “好个混帐小子,老子看你就有气,说大话,吹牛皮,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!”